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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就跟頂流做了鄰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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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就跟頂流做了鄰居?

車子上了高速,一路很平整,就快要駛入大理的地界了。

許諾看著窗外的景色,和之前自己單獨來的時候,有點相似,又有點不太一樣。也許是因為上次來的時候還是夏天,這次來已經是冬天。雖然昆明四季變化都不太大,但也還是有一點細微的差異。許諾心想,也可能是因為心境的變化吧。

前面的連珊這會兒已經睡著了。一旁的季書懿安靜地坐著,藍牙耳機掛在耳朵上,不知道是不是在聽歌。許諾幹脆趴在窗戶邊上看外面的藍天。

這裏的冬天確實也像很多人說的那樣,有很寧靜的感覺。雲朵懶懶散散地鋪開來,一望無際的藍色,像是一張很舒服的空調被,不是絲光質地的,而是棉麻的,可以親膚接觸,讓人恨不得鉆進這藍色的薄被裏,慵懶地睡一個好覺,順帶做一個溫馨的好夢。

“你很喜歡雲南啊?”季書懿突然開口問她。

“為什麽這麽問?”

“你在小說中就把雲南描繪成了一個風光明媚的地方,似乎對這個地方是很有好感的。而且上次,你不是還專門來這邊玩?”

見他又要提到她之前來雲南的烏龍,她忍不住辯解了一下。

“不是來玩。”

“不是來玩的?”季書懿又確認了一遍。

許洛已經重新坐直了身,側過頭來看著他的眼睛。

“你不了解我,我是一個占有欲很強的人。所以我寫《華殿深宇》快要寫完時,卻發現我自己其實根本沒有來過雲南,我筆下的南詔國,雖然是在雲南,但那完全是憑我能查到的資料、憑我的想象寫出來的。真實的南詔到底是什麽樣子,我竟是完全不知道的。我不喜歡那種感覺,就好像這個地方原本應該是和我關系最親密的地方,但我卻對它完全陌生。那會讓我惶恐、局促,和不知所措。如果之前我沒有來過這邊,那我第一次跟著劇組來,就會像被人推著,突然和它見面的感覺。”

許諾的眼中是一種很淡然但很堅定的東西,季書懿曾經在十五歲的她身上就看到過。那是一種獨屬於許諾的光,他懂。

“可那和占有欲又有什麽關系呢?”

“因為我愛的東西,在我的心裏,我必須足夠和它熟悉。我姑且把這當做一種占有欲吧。我不喜歡被人推著去和原本應該和我最熟悉最親近的人或是物面前去。我想要,我心中的南詔,就只是我的南詔,獨一無二的南詔。”

季書懿嘴角有一抹淡不可察的微笑。

他感覺,他認識的談諾好像在慢慢蘇醒過來。

談諾當時站在橋上就很堅定地告訴他:

“你記住,別人對你說的任何形容詞,那都不是真正的你。真正的你,只在你自己的心裏。只有你最了解你自己。別被其他人說話那些話牽著走。也不要隨意地去貶低你,就連你自己都不可以。”

她的聲音並不大,但眼神卻是那樣的堅定,好像能夠穿過他的眼睛,直接進到他的心裏。

兩人又沈默了一會。許諾在玩著自己的手指,似乎又陷入了另一輪的社恐之中。

“聽音樂嗎?”季書懿向她發出邀請,許諾點點頭。兩個人幹坐著不說話,確實也是挺無聊。車子開到酒店,估計還得兩個小時,索性跟著聽聽歌。

季書懿耳機裏聽的是阪本龍一的鋼琴曲。

“你也喜歡他?”

季書懿沒有否認。

恰巧,許諾也特別喜歡。

“我也是,很喜歡他。第一次聽到他的音樂是在一個地下書城,當時還完全不認識他,也從未聽過他的曲子。但當時,前奏一響起,我就被這個曲子給吸引住了。當時還沒有聽歌識曲這個功能,我就跑到書店的前臺那問他們,那天播的那首曲子叫什麽,才知道它叫《聖誕快樂,勞倫斯先生》。有一年的時間,我幾乎是每天都循環播放那首曲子,也去了解了它的故事背景,看了那部電影《戰場上的快樂聖誕》,只覺得那電影既浪漫又悲愴。直到現在每回聽到這個前奏,還是忍不住會起雞皮疙瘩。好的音樂是可以不用任何花裏胡哨的東西就能直接擊中人內心的靈魂。阪本龍一的音樂似乎就有這樣一種魔力,有一種很強的生命力,就像他本人一樣。”

季書懿完全沒有想到,許諾會在他面前這樣滔滔不絕地講這麽多。在講到她很熱愛的人事的時候,她的眼睛裏會放出光來。那次和葉嵐吃飯,也是這樣。

“可惜,他現在過世了。”

原本他有一部電影,一直很想和教授合作,但後期他身體一直都不太好。所以他們團隊也只能一直等,最後等到的卻是阪本龍一先生過世的消息。對於無數藝術創作者來說,這都會是一個遺憾又悲痛的消息吧。

“但他想要的追求的東西,他一生都沒有停止追求,他想要得到的東西,他也努力去得到了。我記得他說過,我覺得,他的一生,有痛苦,但沒有遺憾。”許諾看著窗外,聲音裏有一種淡淡的惆悵。

她很喜歡阪本龍一說的一句話,“一生中你還能遙望多少次滿月升起,也許只有二十次,然而我們卻總覺得這些都是無窮無盡。”

因為覺得無窮無盡,所以根本不會意識到,那其實是有限的珍貴。她曾經不懂,也從未想過擁有過的那些尋常的東西原來是會消失的。就像許惜,那樣永久地從她的世界裏消失,帶走了她對她的愛,也帶走了她對她的恨。

“那你呢?你最想要追求的東西是什麽?”

許諾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不是不知道,是已經不確定了。曾經,她很明確自己追求的是站到頂點,成為萬眾矚目的人,她也一直這樣做著。但後來,許惜的死帶走了她所有的野心、驕傲,還有成為焦點時的坦然。現在的自己,似乎更多追求的只是一種平靜,還有一種內心的自由,以及活著的意義。

到達酒店的時候已經到了晚上。

枚清親自來迎接他們。

聽到季書懿說他也在酒店這邊住,枚清臉上露出一抹難色。

“酒店這邊基本住的都是我們劇組的工作人員,人多也雜,唯一剩下的比較安靜的樓層就只有給編劇老師留的十五層。但十五層是沒有套房的,只有標間和普通大床房。我怕委屈了季老師。”

也難怪枚清覺得為難了。季書懿進組之前,姚欣桐就跟制片組確認過,季書懿的住宿標準,即便不能按五星級來算,至少也得是四星級的套房。原本給季書懿安排的房間在民宿的三樓,那裏有一個豪華的一居室可以安排給他。但這祖宗怎麽突然要融入大眾住酒店了?枚清一頭霧水看著連珊,連珊也聳了聳肩,表示自己也一無所知。

季書懿卻很是滿意,這樣的巧合。這樣一來,他就可以毫不費力地住在許諾隔壁。

“許老師住哪一間,你們幫我安排她隔壁那間就行。”

聽到季書懿這樣說,枚清自然是眉開眼笑了。制片組統管全劇組的經濟支出,自然是希望能省則省。劇組紮根大理,還要拍攝兩個月,高級民宿和普通酒店標間的價格完全不可比。這一塊就幫劇組省下不少錢。

枚清樂得去給生活制片打電話,讓他盡快安排季書懿他們入住。

許諾住的是1507,旁邊的1509住的就是季書懿,都是普通大床房。許諾到最後倒在床上,看著天花板,楞是沒想明白,怎麽就跟頂流做鄰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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